人 老 思 乡
-----去台文化人怀念故乡

王水宝

人老思乡,叶落归根,这种传统民俗文化心态,自古亦然。尤其是去台的各界人士特别是那些文化名人,他们饱尝长期与大陆亲人的分离之苦,思乡心切更是越来越强烈,时常会触景生情而大动离思之情,发出“南望家千里,无限故乡情”的感叹。早在一篇《怀乡》的文章中这样写道:“多年来,向往着华山道上的攀登踪影,向往着庐山雪松的意趣,向往着神州平原的故居和乡人,何时再能亲近他们的容颜,重返童年田园生活的温梦,一切都饥渴的盼待之中。”
辛亥革命老人、国民党元老、现代大书法家、伟大的爱国政治家、著名的报刊活动家、教育家、诗人、书法名家于右任(1879-1964),陕西省三原县人,系清末举人,1949年,被蒋介石辗转“护送”去了台湾,在离开大陆前未能与原配夫人高仲林、长女于芝秀见上最后一面。在台湾,他无法摆脱对故土和亲人的思念,于右任先生便时常作诗写字以寄托思亲怀乡之情。其中《忆内子》中,诗曰:“两戒河山一枝箫,凄风吹断咸阳桥。白头夫妇白头泪,留待金婚第一宵”,表露了于老深切的怀念情意。
于右任在台湾十五年,垂老飘零,望乡心碎。于先生在台湾的日子里,深恨祖国处于分裂状态、自己不能叶落归根,并深念失散多年的大陆亲人,遗憾而痛苦。1962年,他八十三岁时,重病缠身,自知不久于人世,于是考虑后事,1月12日,他在日记中写道:“我百年之后,愿葬玉山或阿里山树木多的高处,山要高者,树要大者,可以时时望大陆。我之故乡是中国大陆”。1月24日,于右任先生在日记本中写下了感情真挚沉郁的诗作《望大陆》:“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 1964年《望大陆》公开发表后,立刻打动了无数中国人的心。诗中无限悲痛地抒发了先生对故乡、对大陆深深的怀念之情,也表达了台湾海峡两岸骨肉同胞渴望祖国统一的共同心声。这是他眷恋大陆家乡所写的哀歌,其中怀乡思国之情溢于言表,是一首触动炎黄子孙灵魂深处隐痛的绝唱。
于老,你盼望两岸尽早统一的心愿,一定会来临,安息吧!
梁实秋(1903-1987),号均默,出生于北京,祖籍浙江杭县(今余杭)。现代著名的散文家、理论批评家、作家、英国文学史家、文学家、翻译家。1949年到台湾,任台湾师范学院(后改师范大学)英语系教授,后兼系主任,再后又兼文学院长。
文人气质甚浓的梁实秋,写过《想念是一种淡淡的痛》,是梁实秋怀念故人、好友、亲人的一部感人肺腑的散文集,让人读之深深感动,潸然泪下。梁实秋爱吃豆汁,说过“自从离开北平,想念豆汁儿不能自己。”晚年在给北京的长女梁文茜的家信中,还念念不忘说:“给我带点豆汁来!”1981年夏,梁实秋的女儿梁文蔷第一次从台湾回到了儿时居住的北京庭院。当回台时在庭院里折了一小枝枣树叶,上面还有一个小青枣带回台湾,送给父亲。后那个枣和树叶都枯萎了,父亲把叶子留下来,放在书里,珍存着。足见他对故乡一草一木的眷恋。
梁实秋先生执教几十年,虽口操英语,但却总是身着长袍马褂,迭裆裤子,脚穿千层底布鞋。“我心依然是中国心”,不忘生育他的故乡,不忘根本。
梁实秋先生的爱国思乡情怀,他放弃了美国的“绿卡”,回到了台湾,同时表示要回生育养育他的故乡,如有可能就定居大陆。到了晚年梁实秋先生更是十分思念家乡,他的好友王越说,1980年代中期,梁实秋思念大陆,想探视故乡,给王越手书了一首杜甫的五律:“江汉思归客,乾坤一腐儒。片云天共远,永夜月同孤。落日心犹壮,秋风病欲苏。古来存老马,不必取长途”。用杜甫因长期在外漂泊,而产生无限辛酸,感慨万千的心态来表现自己思国思乡,老而弥坚的心理状态。这种人老思乡,叶落归根的情愫,是任何人为的裂痕和政治观念都不可能改变的。
张大千(1899-1993),四川内江人。由于长期羁留海外,为人诟病,但他对祖国的热爱、对家乡的眷恋常使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1953年,张大千从美国回阿根廷途中,在巴西停留访友。在圣保罗市附近,看到一块地很像故乡成都平原,遂买下了这块地,并取名“三巴”(四川古时分为巴县、巴东,巴西),并将居住的地方改称为“摩诘山园”,以纪念我国唐代诗人兼画家王维(摩诘)。可见张大千对祖国,故乡的情是多么深挚。
虽然张大千几乎跑遍了欧、美、日本及东南亚,几乎世界各国,但他从不入哪国国籍,说明他不忘祖宗,身在异国,心在祖国。张大千移居美国后,时刻想念祖国与故乡,他对来访友人坦诚地说:“在国外我并不快乐,就像大海里浮动的木块,不知此系于何处!我住在美国这几年,总觉得身体不舒服,有人说我害的是‘思乡病’,我从来不否认!”
晚年,张大千虽定居于台湾,但家乡的亲人不能如愿到台湾拜见他,使张大千伤心不已。到1982年初,一位美籍人士入川游后回台北,拜访张大千,赠送了一包“故乡成都平原的泥土”。张大千手捧故土,热泪盈眶,并把泥土供奉在先人的灵位前。
80多岁高龄的张大千,未能叶落归根,伤心欲碎。在1983年85岁时,带着对故国对家园的思念,离开了人世。
这几位在台的文化老人,还有很多很多像他们一样思念故乡的老人,回大陆故乡的念头无法实现,他们客死异乡,成了永生的遗憾!

(江西万载县宣传部 3361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