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讓自己快樂的活在每個當下」,我想這本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一種生存方式。而我一直到最近這一年來,才真正身體力行「認真活在每個當下」,並深深感應到它在我的日常生活上所引起的微妙變化,原來「生命」其實是可以如此的充實而美好。至於未來的發展是福?是禍?我不想庸人自擾提前自困牢籠,一切全權交由上帝去安排。

我非常認同瑀珊贊成人有權決定離開人生舞台的方式,對於決定選擇以自殺結束生命者,我會給予尊重,因為我不認為那是一種懦弱的行為,前提是不能殃及無辜。其實我挺同情長期遭病痛或某種原因折磨的患者,那種生不如死的煎熬,精神或肉體的折磨,非局外人以宗教信仰甚至教條口號所能救贖的。我想人並不是害怕死亡,因為這本就是人最後的唯一歸宿,即便他是王公貴族。恐懼的是如何面對死亡的方式,以及對未知的另一個世界的茫然與無知吧。

我曾經思索過,如果有一天病痛纏身,把我折騰得不成人形,我必須選擇以結束生命,有尊嚴的了斷自己時。我想,我會選擇以「燒炭自殺」的方式,因為它應該是最安全、舒服,且成功率最高的一種方式,當然也是一種最美的死亡姿態。只是直至目前為止,我還是熱愛我的生命,因為愛,所以存在。我擁有來自親情、友情濃濃的關懷與祝福,更重要的是我像個發光體,具備愛人的能力,希望我的愛也能帶給需要的人些許光芒些許溫暖。

談到「自殺」這樣的話題,事實上,我無意鼓勵大家,在事業、學業、愛情、健康等方面遭逢變故時,就輕易的朝自殺這條不歸路走。常言道:好死不如賴活。但是「自殺」這樣的念頭,的確在我腦海裡真真實實呈現過。我甚至很嚴肅的思索過這樣的課題,但通常不是在情緒極度低落時。

整體而言,面對生命的態度,我是樂觀的,就算生活週遭有什麼不如意的事情發生,當下浮現的難過在所難免,但負面的情緒通常不會持續太久,因為透過逆向思考,我對生命的熱情會在瞬間快速燃燒。那些挫敗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活到這把年紀,除了戰爭之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從小「吃苦哪吃補」,困頓的生活條件與環境,早已將我千錘百鍊,成就我百毒不侵的好底子。

「自我解嘲」應該可以算是健康面對人生的第一步。
例如:面對長子失聰這件事,以前我也曾經抱怨老天爺不公平,為何如此對待我?後來仔細一想,我不是一天到晚對著好友說:我這個人除了「愛」什麼都沒有。看來老天爺不過是相中我的「菩薩心腸」罷了,我或許還得感恩老天爺的賞識呢!幾千人之中,偏偏圈選我。

「逆向思考」應該可以算是健康面對人生的第二步。
當長子去年自中央大學退學時,曾哭著跟我抱怨,甚至責怪我,為何當初沒有把他照顧好,讓他雙耳失聰,一路走來,無論在課業或交友方面承受這麼多的挫折與壓力。面對孩子的責問,我無言以對,當下除了難過得抱著他讓他在懷裡痛哭宣洩積壓已久的負面情緒外,我不知道身為一個母親,此刻能為他做點什麼,以撫平他憤懣的情緒。為了「沒照顧好」這個問題,我曾經自責不已,夜夜眼睜睜落淚到天明,甚至須藉助醫生開的安眠藥才能勉強小睡四個小時。

每當夜闌人靜,腦海裡似乎有一股聲音隱隱告訴我:妳不能倒下,妳是孩子生命中的貴人,孩子若不是因為妳的出現,他可能必須承受比現在更多的苦難與折磨。每當我透過這樣的逆向思考,心理的抑鬱很快就會平衡過來。因為一個聽障的孩子,若不是生長在我們這樣的家庭,他的處境也有可能比現在更糟,最起碼我們曾經為了孩子付出相當多的心力,盡了最大能力試圖彌補他在健康上的缺陷,不是嗎?我們母子其實應該彼此感恩對方,經由這樣的方式,感恩自己當下所擁有的一切,進而體認生命的無常,學會勇敢面對生命的挑戰,努力活在每個當下,不是嗎?

後來,我將醫生開的安眠藥通通丟掉,選擇以運動的方式替代對藥物的依賴。下班後和同事約在桌球室相見,一邊聊天一邊打球健身,管它球技怎麼樣,健康才是重點,直到汗流浹背,回家沖個熱水澡,從此失眠開心的跟我說「bye-bye」。我覺得運動要持之以恆真的不容易,那是需要相當大的毅力,但是,它對於改善憂鬱的情緒真的非常有效。

看來我面對問題時的樂觀態度,應該可以獲得證明。但是,我也不反對在某些特殊狀況發生時,自己有權選擇一種有尊嚴的方式和大家告別。我之所以會有此念頭,全是因為最近這幾年,照顧生病時的母親,見她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模樣,我真的真的不忍心見母親在生命倒數計時時,身上插滿各式各樣大大小小不同功能的管子。我想,如果我的未來是以這種方式離世,我寧願在尙有力氣生火燒炭時結束生命。或許我們會說,「自殺身亡」傷害最深的,往往是最愛妳,最關心妳的親人。但是在這種狀況之下,換個角度想,你們不覺得能夠「舒服且安祥」的解脫,對大家都好,不是嗎?我不知道別人會怎麼想,但是我的確希望自己能夠這麼做,因為對我而言,那是人生中的最後一次「幸福」。

我相信若親人們真愛我,應該會體諒我所受的苦,進而尊重我的選擇,並祝福我「成功」!這樣的論調,我不只一次跟好友分享過,她常常笑著跟我說:「算了吧!妳想得還真美喔!就怕到時候,妳連生火燒炭的力氣都沒有,所以囉!還是賴活吧!」

---BY NARCIS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