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旅行腳隨筆506-十年一迴商場夢』

  荷蘭阿姆斯特丹之史西浦國際機場,因為天候關係濃霧瀰漫。飛往北歐的飛機班班皆延遲推後。而飛機的起飛與降落,已經超出標示的時間。在飛機上新認識朋友Jason ,他是一個商場上的新菜鳥。這回是他首次出國商旅,行色匆匆無所是從。我們在曼谷廊曼機場轉機相識,因為目的地都是要去北歐,所以兩人自然的結伴同行。一路上我依老賣老權充嚮導,帶著他在機場內外到處亂逛一通。

  兩人過境走出荷蘭海關之後,我們搭上地鐵到了海牙閒逛。這座古城之生機氣勢,表現在她的建築與人群上。來到這裡的觀光客,不論人種管她膚色,黑、白、紅、棕、灰、全都自由自在的融會在一起。當地人的包容力可圈可點,所以,來到這裡觀光或旅居的人們,和氣往來毫無生疏的感覺。兩人盡情的逛遊這座城市,逛完一圈足足耗費了兩個多小時。

  此刻恰是處於尷尬時間,吃早餐太遲吃午餐又太早。於是我們四出尋覓歇腳之處,我帶他在海牙街上,東彎西拐的走了一陣子之後,終於在街尾的巷子內,找到了一家古樸的咖啡飲料小餐廳。推開大門鈴啷之聲音,立刻提醒主人出來迎接客人入內。兩人甫剛走進門內,一陣陣的咖啡香味撲鼻而來,它也緊緊勾動了我們的食慾。二人剛坐下來,一位中年侍者立即過來伺候。

  他送上水牌之後靜立於一旁。我們迫不急待的各叫一杯咖啡,並點了一份招牌蛋糕,這才鬆下一口氣,安份的坐在座位上等候。這家咖啡飲料小餐廳座落偏僻,幽淨典雅沒有雜音。座上客顯然都是附近人家,看他們自在的閒聊打發時間,悠閒得令人羨慕。記得當初我們拉開玻璃大門,忐忑的走進室內之時,曾引起裡面小小的騷動。可是包容力強的荷蘭人,很有教養的露著笑容歡迎我們的到來。

  室內之裝飾獨樹一格,在在顯示出老闆的超人的藝術眼光。大塊的瓷磚貼牢牆壁,顏色五花八門但不雜亂,入門就會給人一種華麗熱鬧的第一印象。在咖啡飲料小餐廳內消磨時間很快,看看腕錶時間已接近。於是我們會過帳之後,隨即搭車返回機場。航站告示牌公佈,北歐各機場之飛機已可正常起降,所以,我們迅速辦理登機手續。一小時之後,我們搭乘斯堪地那維亞航機直飛哥本哈根。

  在飛機上Jason告訴我說,他原是貢寮漁家子弟,他從中學到大學都是就讀水產學校。原本打算畢業後跑船賺錢娶妻,誰知陰差陽錯,當他去基隆某船公司報名時,借住朋友家中過夜,却改變了他的志願當個商人。他的朋友開家電器行,正好缺少人手,店主人看Jason之長相機伶,因此,積極的勸他加入行列謀求發展。他說這樣總比成年在海洋中,漂泊浪蕩要來得輕鬆許多。

  起初他很堅持自己的志願,但他朋友給他三天時間考慮。於是他用電話問他父親看法,老人家没提任何的意見,但叫他自己掌握機會好好選擇。他揣摩了父親的話很久,終於被他想通了,所以第二天他就改走商業路線了。聽完Jason的敘述,我覺得世間事就是那麼奇妙。許多人怨嘆商場風浪大,一個不小心就會有滅頂之可能。可是有人卻對從商興趣盎然,毫無考慮便貿然跳入商海磨練。

  他們一肚子賺錢經,滿腦子都是發財夢。一旦發現從商這碗飯難吃,想要拔腿已經來不及了。這些本是我的心底話,想不到烏鴉嘴亂說亂中。Jason入行三年不到,滿懷熱忱投入商業,可惜老天沒有好好的眷顧於他,玩光所有的積蓄之外,還揹了一屁股的債務。就在走投無路之下,他只好上船從事他原來期望的職業了。經過五年多之辛苦,他才償還所有的積欠。從此之後,他再也不敢與人談起從前從商之事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