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 8月 13, 2005 2:20 pm
我寫詩，那是我進入這個世界的方法；
那是我唯一的心願，別讓它們拿走我的尊嚴，
別讓我躺在這裡聽不到它們的呼喊。
－－
１
我們的愛於今晨孵化
仰首的模樣像極了妳
手裡握著的手術刀
午後一場雨
淋濕了藏在花下的話
發光的水漬上有倒影
其實我打開了傘
以童年一襲合身的口吻
縫在眼底。一陣風過
泡沫碎了，我碎了
而妳自傘下走來，伸手
將掌心裡的珍珠遞給我
05/05/27 午 12:56
２
這裡好滿，水聲慣於自己找出口
捧著早晨廣場上的鴿鳴
長長的寧靜裡
看見了一顆水滴，妳喚它：
底層的珍珠
突然肥胖起來
試著彎腰找自己的腳掌
妳正鑄造一把鑰匙
笑著說：下次打開就好了
發現每一張面具都哭了
從臉後走出
２B鉛筆底稿圖
05/05/27 午 13:07
３
為了我一句半熄的詩
妳濕了一眼的水，堅持
灌溉代謝不良的渠道
所有的玫瑰都開花了
夢也發起新芽
那盞藍色的月光按時巡邏
按時爬上屋頂擦拭夜空
連額上的疤也一起敘舊
妳說虛無的本身比存在真實
特別是房間裡沒有人
沒有人的背影略帶洋菊味
沒有人見過正面的景色
牙痛時也無法趁虛而入
想起洛夫的詩，想起那隻毒蠱
那隻總在橫樑上等黃昏的隱題詩
而妳居然笑了，破譯虛空
說小嚴是我們此生
最後的男人。
05/05/27 午 13:16
４ 開端
洩氣。
我被拋進了海水裡
像張床，卻沒有著陸感
浪一波一波地打在身上
像逐一為我穿上壽衣
濕的
聽著伴奏的風聲
看見險象環生的船身
回來了，保持一定的距離
現實也回來了
唯一能做得是撐著
撐著，等它上身
05/06/11 午後
５
”這是妳的嗎？”
向一旁的墳草點頭
”把它扶正吧！”
扶正？這荒涼的墳還是
逐年抽長的野草？
”我說什麼你就照做”
的確沒什麼好反駁的
是一種開始，也是結束的開始。
有人不期然地打開門
就得立即閃進浴缸裡
以免被衝力撞傷
”泡杯熱茶喝，冷死前”
她卻先走了
只留下現代式追悼的背影
語焉不詳／語無倫次／無的放矢
更別提其他的
不常默禱的理由
（發起抖，一連串間歇呵笑
儘管四周的溫度都沸騰了）
05/06/11 14:08
６ 研磨
把妳泡成一杯余光中
所有的鄉愁都不及格
寫光十枝筆水
也摹擬不起額上
那艘過期的等待
燈都不亮了，眼裡一直飄著雪
老師在課堂上反覆驗算反覆套上公式
我總是數到５６就掉下眼淚
在灰白的髮絲重覆
（是不是忘了購買油漆
將冬天刷成綠色的青春）
日記裡的白天與黑夜
常常說起了回憶溫暖被窩
左手與右手輪流縮寫起我們的街道
以後魚尾紋游過時
不必太費力氣
把燈放進微波爐加熱
將迴轉的時光研磨成奶泡
滴進妳慣常喝的波本酒裡
而我隨著旋轉的漣漪
就這麼靠在妳的唇，擱淺
05/06/14 22:28
７ 情話練習
我生了一場大病
哽在喉嚨的刺
像被老虎鉗嵌住的椰子
擠壓著隱忍的神經
一開始我就知道了
我瘋了
不能見光，只能躺在蜜裡
又冰又涼裡降溫
看著鏡子泛起紅光
像顆顆瀕臨爆炸的彈藥
意識一度吐出許多未成熟的文字
無法有效拼成句子
這是臨時決定生病的原因
若能停止
怎麼讓妳跟著病菌住進腦海裡
我不老實的頰裡不停生出利息
最後在妳探視的問候裡
招呼將妳我一同扯進這流行的疫苗中
輪迴。
05/06/20 16:41
８ 癒合的早晨
全裸在你胸口
鏡子前的我
遺失了那條通往記憶的路
痛楚總在夢裡蔓延
我向上帝禱告
請遠方的星星別再
催吐起癒合的傷口
那一晚
你哭了，說忘記
是一種先天性的免疫失調
吹熄黎明
結束你半生的漂泊
只是我潰堤的早晨
會不會在你的半瞇中
無聲醒來？
親愛的
當我再次站在鏡子前
你會不會伸出手
拉我進那條重新鋪設好的
誓言裡，一起幫靈魂穿上新衣？
05/06/21 14:13
９
是她把筆放進妳的口袋
每天早上……
整個天空是妳溫暖的懷抱
走進視線
走進妳停頓的呼吸間歇裡
我是悄悄話
慵懶的只想趴著曬太陽就好
（如果妳說一切只要知道就好）
要是沒有妳和煦的吹拂
烏雲不會散得這麼快
那杯不加糖的檸檬汁
數著麻雀不斷來回的腳步
我坐在圍牆下
折成安靜的私語
每天都要打妳經過的地方
溶化……被妳經過
我只是喜歡妳
看妳揚起音符
將奔走的旋律全收服進
妳寬廣的口袋，包括我
05/07/07 21:38
１０
太熱，這樣一個盛夏
我在微寒的北方
等待滾水燒開一壺初秋
並溫暖一再顫抖的晚霞
（妳問：為什麼要掏心
打開收音機，春到清江）
可我還是不擅長物理
不擅長十指掛滿了鈴鐺
不擅長在妳的愁裡
點亮整夜的微笑
明明已經謄好草稿
卻下起滂沱大雨
就這麼洗掉了妳眼裡幾乎
爬上山頭的月光
其實我想賴在妳肩頭
聽精靈式的揶揄
響在整座山谷
（喔！那麼說來骨子裡
我總是敲著暗號
不定時弄花煙火的妝）
妳知道我不是，妳知道
我的確是
05/07/07 21:48
１１
葡萄在八月的午後熟透了
他們都張開雙手
等著妹妹筆下的詩結果
架上滿滿的悄悄話
嘿！隊伍很長很長，妳不要太累
沒有人捨得妳垂下目光
捧著一束現採的花
將自己綁在包裝紙外圍
為妳過濾每道風雨
在它們吻上妳之前
我必須先親妳一下
今天只為妳寫生
我是妳一頁的主角
卻也是這輩子侍寢的妃子
不詠詩，只唱小曲
與妳合奏沒有結束的末節
（我是愛漂亮的蝴蝶
只給妳採蜜，只為妳華麗地
演出）
05/07/07 22:07
１２
脫下自己
把剪開已不再迸裂的瓣膜
捲成一朵虞美人
倘若我們除了眼淚只剩彼此
滿是刻痕又光亮的珍珠
（妳說珍珠
這個慣常出現的名詞
我們該拿它怎麼辦？）
我打開自己的頭骨
摘下那句一直無法順利書寫的寂寞
縫進妳種植的孤獨裡
每天每夜修剪茂盛的枝葉
”暫時還不能離開”，妳說
織好黑鍵的手套前
我們的冬天
只能在門樑上結霜
05/07/07 22:21
１３ 轉身，自地鐵的眉上
轉身，自地鐵的眉上
長出一朵下車時忘了拿走的鑰匙
只有一個妳
閱讀那不能公開的喘息
我無法扳開手指
睜開眼睛以及
張嘴
進入颱風眼前
穿上厚厚一層雲的呼吸
也許只有暫時假稱是馬伕
才能通過
並取得印信
我撿到妳沒有溫度的咒罵
有什麼稀奇？
滿街都是掛著誘餌與被垂釣的人
故意撥亂鏡前的對話
伸出手
還給妳一串旋轉的暴雨
我在學會哭之前
也曾經是個乖孩子
不懂得回憶……
05/07/18 凌晨
１４
他們說這是日記裡
一行長達數輩子的連結
很短，卻不斷激盪
－
多麼經典的一扇門
鎖孔像貓眼，透出一絲祖母綠
在妳的額際線醒來
厚如兩吻間的皺紋上那道拱橋
終年鎮壓早已扭曲的夢
遭裁員的思想買不起果腹的糧食
卻茁壯了髮蔭間
一再向時間乞討的分岔
我無法確定窗外的季節是否完整轉述了
某月自翻譯裡萃提出的筆跡
輪迴是一道比腐肉還難下嚥的特餐
當我從鏡子後
拉出自己上輩子的自畫像
不自抑的探測起
膺品的純粹度
我無法回答整個句子的標點
即使冶煉的，早已立在懸崖上
穿過，也被穿過
05/07/18 凌晨
１５ 情話練習二
走過的地方
總有一些螞蟻跟著
反覆搬運那些墜落的香氣
我們反覆刻印，並且默唸
夜裡最銷魂的一縷春聲
被月光踩痛了
背後那株新發的芽
妳說有天遺忘了
就將回憶縫在我的腕上
我的額際，我們的唇舌裡
難怪，總聽到老歌的旋律
輕輕地往這裡來
月亮答應了我們的邀約
為寂寞的結尾下註腳了嗎？
一朵記憶敲窗
我伸手抓進填寫浮游的青筋
又將相思刻進趴在窗口的
螢火蟲裡
然後，我抽長成甜甜的微笑
就這麼掛進了
妳介於理性與感性的搖擺間
05/07/27 19:18
１６
沒有人不草草經過
沒有人仔細聆聽腹語裡的意象
攪動間翻滾的夢悶燒著
車輪下一只半屍的錶
拖著一串尚未讀完的刺青，在腕上
妳說被半饑的可樂絆倒
壓傷正逃亡的蟑螂
驚慌中踢飛兩隻斷肢，打了兩個死結
快遞中的恐懼
逐一引爆在星星深邃的瞳裡
我突然點３５７了起來
碰地，打穿了湖面剛拉完皮的臉
而寂寞，一個點２２般的胎記
一個古老的迷信
握著武士刀
不敢正視刀鋒上開始紮營的軟弱
我脫下外衣，脫下高根鞋
脫下了只在鏡子前才卸的眼影
將自己摺疊好
趁妳不注意時
一刀砍向旋進來的問號
妳走過，袖口滑下十字架
與一枚我未竟的，秘密
05/07/28 22:53
１７
以三七步站立
今天的天氣很鬱金香
門外的猴子大聲嚷著：
快點，免得我忘記了
花生正確的學名該怎麼拼
我的小劇場今晚停播
窮酸的劇本裡
只有兩句台詞
還有張不過電的電椅
清晨起床前就坐在上頭
模仿起死囚最後的笑聲
宵夜是以俄文烤的牛肉
只灑鹽佐味
像妳墨色般的字跡裡
總夾著淡淡不可聞的珍珠味
05/08/04 20:38
＊－致妹子生日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