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走離柏油路,踏上荒原,我在腳底醒來。

(二)
在最高的地方我遇見天文學家。「你看,」他指著世界:「是一個胚胎。」我問他是不是指著我。他並不理會,顯然很苦惱,旁邊以宇宙作為母體的土製模型正在溶解。
我翻到科學期刊最後一頁,那是聖經的開首:「宇宙只是胚胎。」

(三)
在黑夜中我遇見土著。「這一帶,」他手握火把:「有年輕的造山運動。」
我請求他,想取樣於旁山褶曲深處。「不必了。」而舉起火把他笑,有斑紋在火中掩藏。
「這是你的靈。」

(四)
立於地平的黃昏,四方的經緯線突然鬆脫。我回頭,仰望世界,切斷相連的臍帶,而血漿開始滴下,在身上結成新島嶼。我不再擠迫於自己的子宮,如嬰兒般首度體驗母親的臨在,但在誕生以前已然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