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葉&男人(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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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 跳舞鯨魚ocohSianlight星心亞Azure

「小賴,沒事啦!令姊心緒一下起伏太大,昏了過去,休息一下就好了。」急診室醫生是阿龍的客戶。
「那就好……那就好。」

「阿璋兄請你們多照顧,我必需帶家姊回農場一趟,招弟一時無法接受自己的身世,在鬧脾氣。」阿龍對梁賓華夫妻說。
「好,快送令姊回去。這兒你們就不用擔心了,說真的,令姊肯趕來,我們夫妻已是替阿璋萬分感激了。」
「唉!快別這麼說,造化弄人……非是你我所能捉摸。」

梁賓華夫婦起身欲送阿葉姊弟離時,一位中年男子扶著一老人家嚎啕大哭的往這邊趕來。
「文山叔,開刀真順利無代誌囉!您嘸好擱傷心。」梁賓華看清來者急忙安慰。
「文山伯,我是石柱大漢子,阿龍。」阿龍見是村裏的老人家也急忙過來寒暄安慰。
李文山雖然年邁,腦筋卻還很清楚,看到阿葉他來到她面前:「阿葉啊!阮阿璋就是這尼憨,對妳放袂落心,一世人無娶咧等妳。我結拜大兄那房就春伊,假使講招弟是阿璋兮骨肉,算我這个老大人嘎妳拜託,乎二人相認啦!」
面對老淚縱橫的李文山,阿葉淚水只有跟著流的份:「我會……我知影,文山伯啊!您放心。」

阿爸不要她,招弟想都沒想過,記憶把她從小到大轉了一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有誰能疼別人小孩像疼愛自己的親骨肉一樣。好,就算不是阿爸的小孩,那麼……為什麼阿娘要對不起阿爸,背著他跟別的男人生下她。想到這裏,招弟的腦中晃過阿娘平時的教誨。她說女孩家出門在外,不能和別人亂來。難道這些話阿娘自己都忘記了嗎?看阿爸平時對阿娘那麼好,難道她都忘了嗎?還在外頭跟別的男人生下自己。淚水不自主的流滿了臉頰,招弟情願沒來到這世界上,她不要這樣的娘,不要一個沒道德觀念的女人來當她阿娘。
阿火、賴玉玲在門外著急,招弟就是不肯開門,也不知她心中在想什麼,真是急死人。
「招弟,開門啦!我是小阿姨。」賴玉玲敲門呼喊招弟。
「招弟,快開門出來吃飯了,有話吃完飯再說。」阿火在門外勸著。
「阿爸,你都不要我了,還管我吃不吃飯。」招弟賭氣的在房內回應。
「你是阿爸的寶貝,阿爸怎麼可能不要妳。」
「騙人,都是騙人,那為什麼你會不要我。」
「唉!憨囝啊!阿爸不是不要妳……是妳生身爸爸病危,阿爸告訴……妳實情,是想帶妳去看他,免得……妳這輩子……有遺憾。」
不管他們二人在門外怎麼說怎麼勸,招弟就是不肯開門,自己躲在房間裏哭泣。

阿葉姊弟趕回農場時,已近午夜,桌上的飯菜沒動過,玉玲、阿火坐在客廳的椅子上望著招弟的房門口看。
「招弟還不開門嗎?」阿葉問阿火。
「嗯!」
「先吃飯吧!大哥大姊坐下來休息一下,我去熱飯菜很快就好。」賴玉玲看大家都累了,心想飯菜是鋼,就起身熱飯菜去了。
「招弟,是阿娘啦!開門。」阿葉拍著房間門喊。
「招弟,開門,我阿龍舅啦!」
房間的門慢慢的打開了,只見招弟眼睛紅腫的走出來,她冷冷的走到阿葉的前面:「阿爸對妳不好嗎?不然為什麼背他在外頭有男人,生了我。」
阿葉一時語塞結巴:「不是………不是這樣的。」
「要不然是怎樣,現妳高興了吧!阿爸不要我了。」招弟一步步逼近阿葉。
「招弟,聽阿娘說,阿娘……」阿葉哭到說不出話來。
「說那什麼話?她可是生妳的娘。」阿火攔在阿葉的前頭,打了招弟一巴掌。
招弟的臉火辣辣的,阿爸打她,長這麼大他不曾出手打過她,連句重話都捨不得出口的阿爸,竟然為了阿娘打她。她任由溢滿的水流由眼眶裏傾洩出來。
「招弟,不可以這樣對妳阿娘說話。坐下來,阿龍舅把事情詳說給妳聽。」
「不要,我不想聽……為什麼你們大人做的事情,要我來承擔?」招弟說完跑了出去。
「阿玲、姊夫,不用追了,給她自己靜靜,她是聰明的孩子,想通了就沒事。阿玲,飯菜熱好了沒有,熱好請阿姊、姊夫吃,他們夠累了。」阿龍適時出言阻止了欲追出去的兩人。
「好。」

招弟一直跑一直跑,天下之大似乎沒有她容身之處。她無意間跑出農場,到了候車棚。用手探探口袋,她掏出小皮包看尚有多少錢,夠了,還有一千多元。

下了公車招弟來到醫院。她站在大樓前,腳步無法跨出去,阿爸說的對,不來看看,她今生會有遺憾。坐在車上她想了很多,她好後悔對阿娘說的那些話,整個事件最無辜就是她。為了家犧牲了感情,為了家把一輩子的青春陪葬給一個不喜歡的男人。雖然後來阿爸默默的付出,默默的情感動了阿娘,但是若嫁的人不是阿爸呢?她一生又將是在什麼樣日子下過呢?
「請問,李國璋先生住在那個病房。」
「還在加護病房,現在已是過了探病時間,小姐,妳明天早上再來。」
「謝謝!」
招弟來到心臟科的病房樓層,她找到了加護病房,就在走廊上的候椅上坐了下來。

梁賓華夫妻趕在加護病房開放的時間內來到醫院,二人欲進入更換防塵衣時,梁賓華眼尖看見椅子上縮成一團的招弟:「招弟,妳什麼時候來的?」
「昨晚。」招弟意識不是很清析的睜開雙眼。
向隅婷第一次看見招弟卻不陌生,她比照片中還漂亮:「孩子,怎麼沒人陪妳來呢?舅舅呢?」
「我自己跑出來的,他們都不知道。」
聽到這話的向隅婷對梁賓華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打電話給招弟家人報平安,好讓她們安心。
「來,一次僅能兩人進去,隅婷,妳就陪招弟進去看,我等在外頭。」
「好。」

「喂,賴會計師嗎?我梁賓華。」
「梁董有事嗎?抱歉,現全家亂遭遭的,招弟不見了,若有事請慢些天再聯絡。」
「別急,招弟在醫院,聽她說昨夜就到了。」
「謝謝!謝你打這通電話告知,家姊急到快歇斯底里了。」
「放心,我與隅婷會負責照顧她的一切。」
「真的很謝謝你們。」

耳中傳入斷斷續續呻吟聲,每張病床上的病人,多多少少發出薄弱的氣息,在微乎其微的聲律中釋放了潛藏的生命意志力與死神搏鬥。
招弟緊跟在向隅婷身後,小心奕奕來到角落一張病床前,向隅婷到處摸摸到處看看,最後才把被子再度為病人蓋好。
那鼻上的呼吸器,病床前的心電圖儀器,手上佈滿了注射針劑,招弟突如其來一陣心酸。他,她見過,在她七歲那年的廟會。腦中浮現出自己剛出院小跑步時,他急著喊「招弟乖,妳剛出院別跑慢慢走。」淚水,淚水真討厭,為什麼總愛戀上自己的眼睛。招弟伸出手摸了摸阿璋的臉:「我是招弟,我來看您了,無論如何您要撐住挺過來,好讓我有機會叫您聲「阿爸」。」招弟的淚滴了下來,說完忍不住轉身伏在向隅婷的懷裏哭。
「乖,時間到了,先出去再説。」

濕濕的,臉上有水流,想睜開眼卻無能力睜開,動了動手指,還是沒氣力,在矇矇的黑暗中,似乎聽到有個女孩對他說話。是了,一定是阿葉,一定是自己死了,閻王可憐他的痴情,通融他魂魄能飄去見她最後一面。好渴,應是趕路太急,口好喝:「我想喝水。」阿璋使盡氣力才發出聲音。
加護病房的護士聽見,趕緊用棉花棒沾茶幫他擦拭嘴唇。

再次站上了愛葉船塢,粼粼波光映明月。招弟無助倚在舢舨的欄杆旁。
「來,喝杯熱咖啡。」向隅婷遞過來一杯咖啡。」
「謝謝妳們,很是叨擾。」
「不會,要不要我帶妳到處看看,這愛葉船塢全是妳親生爸爸努力經營起來的。」
「嗯!連名字都充滿了緬懷,緬懷他與阿娘的情感。」
「妳阿爸一生,充滿了坎坷。自小即成孤兒的他,有一餐沒一餐,是妳阿娘常偷家裏的東西接濟他,這段青梅竹馬的感情陪著妳阿爸度過無數的晨昏。」向隅婷說完,遞過來那封遺書給招弟,讓她自己去感受父母的那段情。

「謝謝!謝謝!我們馬上趕過去。」梁賓華放下電話。
「你是說阿璋醒了,賓華。」
「對,快點告訴招弟,一起趕過去。」
「好。」(待續)

掬一把清淚
為這場錯身情緣
為質樸醇厚的人情
謝謝妍音版主

謝謝妳,給我鼓勵,棲執筆這篇小說,落淚不少,呵,別笑我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