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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爾在聖火大教堂的圖書館內看見一位灰袍學者正舉起那隻瘦骨嶙峋的手將書放回架上。
  
  「您好。」貝爾向他行禮。
  
  對方有一張蒼白慘澹的臉色,雙頰凹陷,眼瞼翻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什麼事?」他拿起手帕擦手。「外地人,要聽課去演講廳,想看書就好好坐下,想冥思就去靜堂,我沒有什麼可以和你說的。」
  
  「您也是聖火修行者──伊索恩教派的修行成員嗎?」
  
  「是的。」
  
  貝爾笑道:「但我看您全身傷痕,看起來疲憊不堪,與外面那些精神飽滿的修行者不太一樣,您更像是咒術師。」
  
  「我們無時不刻都在修行,至死不渝。不過我和那些見習學員比起來要年長得多,從我入門修行到今天已經過了很長的歲月。」
  
  「所以您也能指導那些後進的學員,當他們的導師了?想必您在教派內的地位也很高,不知道您擔任何職?」
  
  「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初次見面便問我身居何職。」他用瘖啞的嗓音笑道。
  
  「很沒禮貌嗎?但是我又怕不知您的職位對您在用語上失禮,也怕自己會得罪到多別克的官員。我的老毛病一直是這樣,這幾天已經惹火不少人。不過在這裡倒是還好,要是在邯雨裡問得太多,陛下一不開心我的日子就會很難過。可是要叫我壓抑好奇心不去說話,這也很難。」
  
  「呵呵,反正已經很無禮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些是嗎?好,我原諒你。」他好奇地問:「不過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只是覺得您的氣質、裝扮、神力都與眾不同。」
  
  「那麼,你的猜測是?」
  
  貝爾思考一會,他不太確定的說出自己的答案。「或許……是六大賢者之一嗎?」
  
  「很遺憾,你猜錯了。」他呵聲笑著。此時正好從一旁走過來的傳令向他行禮。「領導,您要的資料在這。」
  
  貝爾瞪大雙眼,一時啞口無言。
  
  「你確實很敏銳,但還不夠好。」對方笑道,他彷彿像在看著貝爾的窘狀來取悅自己般。
  
  「啊!那個……我很抱歉。」貝爾害怕的問:「我無意的,這……這算有罪嗎?我不會被施以火刑吧?」
  
  伊索恩教派領袖煞有其事的評估。「也許會也說不一定,不過若你肯表現出對多別克及聖火修行者更多的友善,我會既往不咎。」
  
  「您希望我怎麼做呢?領導大人。」
  
  他捻捻鬍子。「我叫安霍恩,你並非教徒,所以你不對我加尊稱也無所謂。」
  
  「不不,我不想再因為失言而被厭惡或產生誤會。」
  
  「你想增加雙方的友好度,那麼就照我的話去做。」安霍恩說:「伊利恩教派和日冕議會一直都有派遣探子在郢業收集情報,我要你至少帶一具他們的屍體回來給我,如果對方是火元素人則取出他體內的火核。」
  
  「我不是殺手,不想接受這類的工作,能不能另外指派我其他任務呢?」貝爾為難地表示。
  
  「想想你的處境,即使要你永遠留在郢業多別克你也能接受嗎?」安霍恩那張慘白的臉仍掛著算計的笑容,貝爾不免膽寒,自己又惹到什麻煩了?
  
  「我……我不擅長做這種事,難道沒其他更和平的談判方式或解決之道?也許我可以幫你們找出那些人,再由你們自己發落。」
  
  「你的行為將決定伊索恩教派對你的態度,自己做出適當的判斷吧!」安霍恩說:「如果你有能力為郢業解決苦惱的麻煩,相信亞基拉爾陛下大人也會以你為榮,災炎一族將對你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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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安霍恩的說法,伊利恩教派經常會派人潛入多別克,或化成平民百姓、假裝是伊索恩教徒、遊客等方式滲透郢業。這些危險因子既不好根除,放任他們不管日後也必定會埋下禍根。
  
  話雖是如此,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貝爾實在是不明白,自己本來是外賓,之後變成流浪漢,現在又變成殺手。安茲羅瑟人的行事風格就是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胡來一通,從不替別人思考。貝爾邁步前往酒吧!一路上他滿心怨懟,覺得自己不該是做這種事的人。
  
  安霍恩事前告知過貝爾,日冕議會這個組織和聖火修行者不一樣。聖火修行者可以是來自魘塵大陸各地的人,只要對火保持虔誠的信仰,擁有掌握元系神力的能力即可加入。日冕議會則是只有災炎一族才能加入,他們對火山、火神兩人的恩怨沒有興趣,整個組織的目的旨在維護原始火炬的安定,戒護世界熔爐的安全,並計劃掃除對世界熔爐有危害的一切事物。
  
  安霍恩向貝爾提出告誡:「由於是正統的災炎人,在外貌和神力的辨識度上一定會有不同,若真的讓你遇上日冕議會的成員,請迴避為上,避免與他們正面衝突。」
  
  一提到間諜,貝爾篤定的認為與那天在酒吧遇到的那個服務生肯定有關聯,第一個要懷疑的對象也是他。貝爾花了整天的時間待在酒吧內監視忽侏列的一舉一動,但對方只是盡責的工作,並沒有什麼特別奇異的舉止。
  
  不可以被表象欺騙,貝爾堅信酒吧內人來人往,從而得到郢業的資訊也會容易得多,若他是情報探子,也會選這種地方工作。
  
  一整天光看忽侏列在店裡走來走去,看他用固定的一套招呼客人。貝爾哈欠連連睡意濃烈,他的眼皮逐漸加重,等他再次清醒時,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刻。貝爾從位子上跳起,擔心自己錯過重要的一幕,四下也找不到忽侏列的身影。
  
  怎麼會搞成這樣?看個人也會看到睡著。「可惡,人跑那去?」貝爾自言自語。他注意到平時忽侏列站的位置擺著背包,正是忽侏列隨身攜帶的行囊。他跨過笨重的鐵椅,正猶豫要不要拿走。他必須謹慎的思考才能做下這個決定,萬一自己的判斷錯誤,忽侏列一點嫌疑都沒有,那自己豈不是落得成了偷竊的犯人?
  
  貝爾沒辦法在此浪費太多時間,他一方面得小心其他人的目光,另一方面得擔心萬一忽侏列回來自己可就解釋不清。拿吧拿吧!什麼事都要做了才知道,自己那時的感覺絕對沒錯,那是聖系神力。就在貝爾終於下手拿取忽侏列的背包時,對方竟選在此時回來,貝爾的行動被忽侏列逮個正著!
  
  「你是誰?你拿我的東西要幹嘛?」
  
  貝爾一時不知所措,拿了背包就往門口逃。在逃跑的同時他已經後悔了,然後也明白自己這次做的是最愚昧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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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爾到處躲躲藏藏,但這邊是別人的領區,自己能躲得了多久?又能躲到什麼時候?從外賓變殺手,又從殺手變成小偷,他恥笑自己的愚笨,內心五味雜陳。
  
  對了,要証明自己沒錯,唯有出示忽侏列是間諜的證據。他翻找背包,裡面卻都是雜物,一點可用的東西都沒有。自己的思考也太不周全,正常謹慎小心的人那有可能會把重要到能讓自己性命產生威脅的東西隨身攜帶呢?
  
  戈羅恩搖晃著身子像蛇般滑行而來,看得出來他很生氣。
  
  「你在搞什麼?怎麼去偷別人的東西?」戈羅恩揮舞著三叉戟。「要知道,根據聖火教義,你犯下偷竊的罪行最重會被施以火刑。你認為我該拿你怎麼辦?直接把你就地正法?」
  
  貝爾將忽侏列的背包交給戈羅恩。「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在做什麼。」戈羅恩的蛇足憤怒地左右擺動。「我不是和你說忽侏列沒有嫌疑了,你怎麼那麼固執?你有找出關於他犯罪的證據嗎?」
  
  「沒有。」貝爾簡單的回答聽得對方是怒火中燒。
  
  「所以你是白忙一場?」
  
  「可以這麼說。」
  
  「你到底有沒有腦筋?」戈羅恩以三叉戟指著西方,「從這裡直直前去,你會找到一座還沒完工的礦洞,裡面的道路錯綜複雜,運氣好你可以平安離開郢業,到時候你的懲罰就由亞基拉爾大人來執行。萬一你不幸在裡面迷路或是提前被衛兵發現,那就是你的性命注定要留在郢業,你自找的也怨不得別人。從這一刻開始,希望我不再與你這個麻煩精有任何無謂的牽扯,你自己保重。」等到戈羅恩離去後,貝爾才懊惱不已,自己幹嘛一定得聽安霍恩的話不可?這從頭至尾都和自己無關。就算郢業有內應又怎麼樣?那也對自己沒有什麼損害。但是為了幫他們揪出那些人,自己卻先背了個不明不白的黑鍋,這下要找誰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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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爾好不容易避開衛兵,到達戈羅恩說的礦坑。
  
  就是這裡嗎?他仔細的觀察這個入口窄小,看起來詭譎奇異的山洞。裡面似乎十分黑暗,從洞口處就可以感受得到陣陣熱氣,不曉得到底會通到何處。洞口右側掛著一塊歪斜的木牌,上面寫著貝爾看不懂的文字,大概是「施工危險,請勿進入!」這幾個字吧?
  
  一旁都是堆積如山的破舊工具,損毀的機械設備,看起來好久都沒人使用,這座礦坑還有在開挖嗎?貝爾站在洞口前躊躇不定,他始終有一股不詳的感覺。會不會戈羅恩是想害我,趁機讓我死在洞中?郢業的人讓貝爾十分不信任,如果他們存心要害自己,那麼想要安全離開多別克就困難了。看著進來的地方被亂七八糟疊起的障礙物圍住,兩邊延展開的牆則用石製尖刺砌成,這裡根本不是礦洞,嚴格說起來更像是防禦工事,只是沒有士兵留守。
  
  管他的,自己快窮途末路了,那還有得選。
  
  「等等。」
  
  貝爾聽見戈羅恩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剛剛才宣稱不想再見到貝爾,沒想到那麼快就吃掉自己所說的話。
  
  「我就知道你往這裡來。」戈羅恩喘著氣,明顯是急忙奔馳而來。「不是這個地方,再往西北邊一點才會到。」
  
  「你沒仔細的和我解釋,現在我怎麼來得及過去?」貝爾左顧右盼。「追兵應該很快就找到我,不能再拖了。」
  
  「總之,你不能進入裡面。難道你沒注意這附近連個多別克人都沒有?這是屬於郢業的禁區,別說你了,就連我也沒辦法踏入。」
  
  「那要我怎麼樣?能替我想個安然脫身的方法嗎?」
  
  戈羅恩沉吟後,隨即搖頭。「唯今之計,只好讓我燒死你。」
  
  貝爾罕見地動怒。「什麼話你們都說得出口,你們還是人嗎?不、不是,你們只是一堆沒腦子的火燄。」貝爾不再忍讓,他奔入洞中。「來吧!想追我就進洞中。」
  
  「可惡!你出來,讓我燒掉你。」戈羅恩全身冒出熊熊大火。
  
  貝爾也不管在洞外嘶叫的戈羅恩,反正他不敢進來,只要知道這裡面是禁區就好了,短時間內可保自己安全。現在該煩惱的是下一步該怎麼做,還有什麼可以逃脫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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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內通道彎曲、既深又幽長,裡面的路徑並不複雜,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單調。貝爾這一路走來除了提心吊膽再加上很深切的不安感以外,倒沒有看見什麼重點。真奇怪,既然被列為禁區,總一定有它存在的理由,到底是為什麼?
  
  不知不覺,貝爾竟然走到通道盡頭了。
  
  「這裡是終點,已經沒路了?」貝爾驚訝多過疑惑,這是搞什麼東西?裡面根本什麼都沒有,連自己的生路都斷了。既然是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也難怪連災炎人都不派出守衛,也許這裡只是單純不讓人進入而已,的確沒有其他目的。
  
  貝爾心灰意冷地癱坐在地,他真的覺得好累,一股疲憊感油然而生,他不想再動了,乾脆出去認錯然後被燒死算了,人生有夠痛苦。
  
  ……不行,絕對不可以,自己是為了什麼來到蒼冥七界?是為什麼浪費二十多年的時光待在亞蘭納,又是為了什麼來到魘塵大陸?是為了父親,為了再見到父親一眼。
  
  貝爾試圖振作起來,他從地上站起。「好,我出去自首好了,偷個東西而已應該罪不致死。」
  
  「你從不會思考還有其他路徑的可能嗎?」天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是亞基拉爾,他竟然能遠從邯雨用神力傳音到郢業,這是什麼樣的怪物?「找內應也好、找出路也好、自首也好,你做事從來就不懂得變通,抉擇的路永遠不會只有一條。」
  
  「陛下?是陛下嗎?」貝爾這時竟然會覺得聽到亞基拉爾的聲音是令人感到安心的事。
  
  「我是叫你來郢業幹什麼的?是想讓你觀察郢業的國內情況,看看亞諾瓦爾跟郢業人有沒有更進一步的衝突,看看火山的情況,看看災炎一族最近想幹些什麼……結果你搞什麼東西?誰讓你去管別人的教派之爭,而且還真的插手其中變成了逃跑的竊犯。沒用的蠢材,老實過頭的人就很容易變成被人利用的對象。你是邯雨的人,就算不聽從安霍恩的話你也能平安無事,你連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真的很想乾脆就讓你永遠待在郢業別回北境。」亞基拉爾提醒道:「好好想想,把禁區通道都摸索一遍,也許你會發現不一樣的地方。」
  
  「您是說……這裡面有暗道?」
  
  「愚昧,這正是我希望你去做的事。」
  
  陛下早就料到會有這種情況?貝爾不解。「您想要我找什麼?」
  
  「我也想知道郢業的大人物們到底在搞什麼,仔細調查,等你回來我要知道具體結果。」亞基拉爾的聲音自此中斷。
  
  貝爾依照亞基拉爾的指示去做,他一邊摸著牆一邊行走,不過都沒找到暗道。這樣摸索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這條路又那麼長,等到暗道找到時自己也被拖出去綁在十字樁上燒了。
  
  貝爾握緊雙拳,雙手交叉在腹前。只見他全身被紅光籠罩,隨後急竄的紅色神力直透入牆,接著再擴大神力的範圍,紅光隨著通道一直不斷延伸過去,貝爾打算利用他自己的異能來搜查。不久,貝爾兩眼閃動,他終於找到這個地方的關鍵之處。
  
  「就是那裡!」貝爾尋至神力中斷處,他單手一拍,石牆挪位後接著再開出一條隱密的地下通道。「竟然是往下?」貝爾才剛踏上第一階石梯,他馬上就知道裡外是不同的空間。熾熱的蒸氣讓他的上半身滾燙;冰凍的冷氣竟讓下半身僵硬,這是什麼?怎麼會有這麼不合常理的環境。
  
  就算依靠艾迪爾贈送的恆定冰球也沒辦法擺脫蒸氣的傷害,貝爾不得已,只好再使神力抵抗底下奇特的環境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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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和上層的結構不同,通道裡面既狹窄又難走,道路毫無定向,一下子要上下爬行,一下子又左右難辨,貝爾身在其中因而失去方向感,內心的不安感攀到最高點。
  
  迷路倒還好,最困擾的是裡面時冷時熱,溫差之大很難讓身體適應。
  
  「好難受……」貝爾的身體被凍到難以行動,他本想扶著牆徐步行走,卻被高溫的石牆給燙個正著。世界上竟然有在冰冷的地方被燙傷、炎熱的環境被凍僵這種事,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但這確實是貝爾現今所處的地方。「唉,我到底是在為誰辛苦?」
  
  忽然,凍結的空氣傳來腳步聲,嚇得貝爾急忙躲到角落並將神力暫時收回。
  
  「奎斯奇大人,奎斯奇大人,別走得那麼快,我的腿剛剛被燙得有點痛,等我一下。」
  
  「桑達,你如果安靜些我們就能早點離開了。呃啊──你害我吸了一口冷氣,全身畏寒。」
  
  似乎有兩個人從走道另一端走過來,一個叫奎斯奇,另一個叫桑達。因為環境黑暗,兩個人的長相貝爾都無法看清。
  
  才剛收回神力,貝爾身體的難受程度馬上加劇。由於兩個身份不明的人就在旁邊,因此他也不敢聲張,只好輕輕地搓著結凍的手,再用冰冷的掌心去擋住襲向小腿的蒸氣。
  
  「等一下,其實我開始覺得那個計劃不是很好,萬一那個人被放出來後,不是去墜陽反而來到郢業,那不是自找麻煩?」
  
  「你講的計劃是冰火同源還是病榻地獄?」
  
  「您明知故問。」
  
  「那不是我們此時此刻該煩惱的事。」
  
  「我總是覺得這種大事一定得事先和梅夫人以及安洛先生討論……」
  
  奎斯奇打斷他的話。「他們不會同意的,你只要知道這是火山大人的命令即可。」
  
  「真是胡說八道,這不就是您出的餿主意嗎?您不可能沒想過後果。」
  
  「你發什麼神經?一定要在這裡和我吵這件事嗎?」
  
  「您的權慾太重了,誰都看得出您主導的那些計劃風險有多高,您該不會是想……?」
  
  「沒用的臆測少說為妙。」
  
  貝爾聽得出他們正為某事而起爭執,但他聽不出他們說的計劃更具體的內容是什麼。
  
  逼人的寒意讓貝爾直打哆嗦,就連鼻水也不爭氣地流下。「哈、哈啾!」貝爾忍不住打個噴涕,隨後又嚇得趕緊以雙手摀口。
  
  「是誰?」
  
  僅是一眨眼的瞬間,貝爾感受到懾人的殺意由他頭部右側三吋處直入壁心。那是一把刀刃尖端,之後那柄不知道多長的武器又慢慢地收回。
  
  「桑達,你不要轉移話題,我說的重點你有沒有在聽?」
  
  「我剛剛的確聽見有別人的聲音。」
  
  「有嗎?我怎麼沒聽見?大概是凍結的牆壁受到蒸氣影響而龜裂的聲音吧?」
  
  「真是這樣嗎?」
  
  兩個人的說話聲逐漸遠離,貝爾這才鬆一口氣。剛才對方以刀刃插入硬如鋼鐵的堅壁時,貝爾差點以為他要死在此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