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雖然我的年紀一大把,但我從未信仰過任何的宗教。我不是個無神論者,我只是隨著習俗在走動而已。我對宗教沒有偏見,因應商務之需走到回匠國家,遇上齋戒月我會遵照習俗一起渡過。

遇上佛教之節日,我絕不會標新立異予以拒絕。至於基督教或天主教之耶誕節來臨,我當然不免俗的参與慶祝之盛會。雖然如此,但並不是代表我個人之搖擺不定,如此只是證明我個人對入境隨俗之能力罷了。

記得小學六年級的寒假前,一位印象不錯且又虔誠的基督徒同學,殷殷邀約我去她家參加耶誕節舞會。因為這天正好是家父的生日,故我婉拒了她的邀請。誰知如此婉拒,竟然換來永不來往的結果。

此事在當時雖然輕描淡寫,但它可說是我心中永遠的痛。每每想起懊惱不已,至今猶然耿耿於懷咧。中學二年級,鵝媽媽趙麗蓮老師,在我校舉行英語示範教學。我與三位同學,幸運的被選入密集訓練班。

所謂的「密集訓練」就是鵝媽媽在私下裡,給予我們的額外教學。期間四週的密集英語教育,使我們的英語程度突飛猛進。不論是在讀聽說寫方面,樣樣皆有驚人之進步表現。或許是當初的基礎穩固,日後它就成為我重要的謀生工具之一。

記得訓練期間接近耶誕節日,趙老師要我們寫封信去北歐拉普蘭,向耶誕老人問候,並祝賀祂耶誕快樂。這個突如其來的任務,全體同學為之譁然。因為這是首次利用英文寫信,大家幾乎都快抓破腦袋。印象中的那封信我是這樣寫的:

  To:Santa Clause Village
Lapland-Scandinavia

  Dear Santa,

  My name is Rex Liu and I live in Taiwan.
Please do me a favor and I want to receipt a Xmas gift from you in the Xmas eve.
Looking forward to hear from you soon.
Thank you very much with my best regards!

Rex Liu~

這封信經過鵝媽媽修改多次之後才成形,最後是由老師的助理代為付郵寄出去。信件寄出之後,全班同學都引頸盼望著能夠早日收到禮物。誰知左等右等寒假到來,放假之前一日,大家已經放棄期待之時,學校廣播突然宣佈要我們去教務處。

我們匆匆趕到教務處,一位高大的美國傳教士用國語對我們說:「你們的信聖誕老人已經收到,他老人家叫我來轉送禮物給你們。」說完後一人分給一份禮物,大家都興奮的接下禮物。

我們齊聲說過謝謝,立即解散回教室去。半途中我已迫不急待的拆開禮物,它是一枚漂亮的耶誕老人徽章,一張精緻的耶誕問候卡片。此外是一打鉛筆,以及一塊潔白細緻的橡皮擦。禮物雖然不是很豐富,但我們大家可都樂不可支啦。

後來我們才知道,那助理是將我們的書信送到附近的教堂,然後教堂派出一位傳教士送達禮物。嗣後那位教士多次與我們接觸宣傳福音,其中多數同學都成為他們的信徒。只有我一人不為所動,自始至終都未成為他們的信徒。

隨著年齡之增長,以及醫生和家人一在的叮嚀,務必控制好三高維持身體健康。而三高控制方法,必須從飲食方面先行管好。基此理論之要求,我與螃蟹之緣越離越遠。有時候想嚐嚐鮮,都會被家人以這冠冕堂皇之話語給擋回去。因此每於螃蟹季節裏,我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這天天氣稍冷且飄著小雨,訪友北返路過桃園永安漁港,順道前去拜訪一位遠親。是日天氣實在太糟了,所以,身上穿著一件套一件的衣服,外面還加了一件厚厚的外套。身體顯著的臃腫胖了起來,就連走路也顯得蹣跚搖晃。兒孫們說我像隻企鵝,於是我便學著企鵝步伐走路,引來兒孫們哈哈大笑。

我們人車抵達親戚家門前,正好親戚家出海的長子回來。但見他手提著一大桶的梭子蟹,隻隻鮮活張螯舞爪兇勁十足。他笑著說我們來得真巧,口福到家不說,回家之時還讓我們帶走一大簍當伴手。有吃又有拿,真是個樂活的一天吶!

親戚的長媳接過丈夫手中的桶子,立即提進廚房下廚料理準備請客。親戚的媳婦手藝麻利,時間半小時不到,一大盤的清蒸螃蟹已端上桌來。綠油油的生菜舖底,紅艷艷的螃蟹趴伏其上,紅綠相配引人垂涎。

沾醬是醬油膏薑汁蒜蓉加辣椒,香甜中帶點辛辣十分順口。鹹度適中,與螃蟹之鮮甜搭配得天衣無縫。見到紅艷艷的螃蟹上桌,我已將醫生與家人之告誡,全都拋諸腦後啦。於是來個五虎下山,伸出五爪迅速的將一隻碩大母蟹抓入手中。接著去臍揭蓋剝開蟹腳,沾著薑汁蒜醬吃將起來。

蟹腳蟹黃吃盡,迫不及待的將蟹身掰成兩半。邊吮蟹黃邊咬蟹體,然後將它拋入口中,卡滋卡滋的咀嚼個不停。吃著吃著,一大盤的螃蟹一掃而空。這會兒長媳又端上一盤鹽蒜酒蒸蟹,所謂的「蒜酒蒸蟹」,其實就是蒸蟹出籠之後,拋以鹽酒碎蒜頭,待其入味即可上桌。這種吃蟹法鄉下很普遍,一吃上口就不容易停手。

手抓螃蟹邊吃邊聊,真乃人生一大快事。一旦吃將起來,雙手與嘴巴欲罷不能。一直吃到下午四點多,這才收手不吃。離開親戚家之時,車後廂已裝著一大簍螃蟹。回到家恰巧趕上晚餐時間,老妻接過螃蟹立即處理,她挑選出五、六隻母蟹,揭蓋去鰓之後以鹽酒泡之。

稍頃取出裹粉酥炸,五、六分熟之時起鍋瀝乾油份,再倒回鍋內與蒜酥花椒和辣椒同炒。透過火候之控制,一盤鹹香酥鮮之避風塘炒蟹完成矣。香噴噴的避風塘炒蟹上桌,還有味噌螃蟹湯輔佐,色香味具全,引得家人口水猛吞。加上原有之三菜一沙拉,全家人吃得眉開眼笑。

這時我裝守戒不吃螃蟹,老妻知我甚深,故意不理不睬。最後我已忍不住螃蟹之誘惑,伸出筷子挾塊蟹肉入碗,迅速配飯吃了起來。老妻與家人裝做不知,害得我這頓飯吃得好尷尬喲。

其他剩餘之螃蟹,老妻再挑幾隻醃酒泡蟹,準備星期日小舅子來時可以請客。鹽酒泡蟹是生鮮食物,在鄉下它是考驗媳婦的最佳品項。手巧媳婦泡出之蟹香鮮甜味,笨媳婦則常泡出腐敗之臭蟹。上好的鹽酒泡蟹如同嗆蟹,生吃或熟食鮮香兼具百吃不厭。

浸泡過程中不小心滴入生水,迅速就會長霉導致泡蟹腐敗,而腐壞之泡蟹只好酥炸或以辛香重味壓制其臭。不過,在家鄉也有不少逐臭之夫,他們就專愛吃這種重味之臭蟹。至於最後剩餘之螃蟹,老妻說明天會推出新的螃蟹料理。老妻的廚藝沒話說,但她會推出甚麼樣的新品料理,家人都很期待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