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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個人別無所好就是愛吃,或許是上天註定我有吃福,一身在外奔波收成不大,吃過的東西可真不少。「大胃王」我稱不上,但稱作「好吃王」卻是綽綽有餘。剛出社會投入商業,為了生意經常奔波於台日之間。因此,我的飲食起步就從這裡開始,然後逐日擴大領域,漸漸的吃遍世界之料理。

東京商友青木君的夫人亞希子,善於燒烤魚類,我常讚美她的技術,因此,她經常專程請我前去她家,大啖四萬十川的香魚燒烤或鰻魚照燒。在我心目中認為,友誼之深厚濃烈,再也沒有比這更偉大的壯舉啦!

青木君深受其妻的薰陶,他也學會了一手烤魚技巧。某日商談完畢,我趁機向他請教烤香魚技術。青木對我說了一大堆,但我只記住一些簡單的要領。他說:「碳烤香魚最能傳味,燒烤重點是在上火烤前,一定要將鹽塗遍魚身上,尤其是鰭和尾更須沾厚些。塗鹽可增鮮又可降溫,免得魚皮烤焦。」

這傢伙故意賣個關子,然後得意的繼續說道:「烤香魚之火力宜控好,別太猛,魚體距火約25-30公分最洽當。火慢多翻,全身烤透,避免半生半熟妨害口味。」青木君教我這法已是廿餘年前之事,回憶起來猶感溫馨。然而非常抱歉的是,我從未用此法烤過半條魚類。不過一說到香魚,這就讓我想起了昔日一段往事。

早年在江子翠的大小排水溝內,到處都可看見香魚的蹤跡。說來或許大家都不會相信,這種高貴的魚族,怎麼會在排水溝中生存呢?理由很簡單,因為這些排水溝的水質清澈,故爾高貴的香魚可在這兒生存下去。

當時我們的家厝與田園,地點正是座落今天的江翠國中裏面。那時候屋前與田畔溝渠縱橫,水質清徹看得到水中游魚。印象深刻的是溝水可以飲用,洗衣洗菜或小孩洗澡都用溝水。運往中央市場的蔬菜,也在溝中洗淨之後。才裝車託運至市場拍賣。有時偷懶不想去挑井水,乾脆就近舀溝水煮食極為平常之事。

家家如此戶戶都不例外,從來沒聽說過,誰家人因喝溝水而生病,或者怪病纏身甚至死亡者。這些大大小小的排水溝,與大河小溪皆互通。故而常有逆水而上,或者順流而下的香魚到此一遊。

那年的春天,溝水清澈蕩漾,初期的水稻早已插秧完畢。這時候田水的控制非常重要,太多太少都會影響到禾苗的成長。這日我家的田水滿坑滿谷,為避免泡久稻根腐爛,因此,我就在田尾挖個出水口,將那滿溢的田水排入水溝中。

我肩扛鋤頭沿著田埂巡水,走到與鄰田相界的出水口,突然一陣陣魚躍的潑喇聲不絕於耳。於是我加快腳步循聲追蹤過去。走至隔鄰稻田的入水口處,發現一大群的魚兒,拼命的在水漥內穿梭打浪,劈啪聲就是出自此處。

由於漥小魚多,游動互激騰躍不休。我喜歡打水獵,聽到魚兒潑喇聲就忍不住手癢。於是我三步併成兩步趕過去,先將兩端的出口用田泥封住。捲起衣袖混水摸魚,笠帽當做魚簍固定在田邊。魚多手氣好,兩刻鐘經過已抓不少。

為免旁人看見來軋一腳,我便加緊動作將水漥內的魚兒全部抓盡。又再過了十餘分鐘,我的漁獲已有百來條。連帶斗笠一起入水洗滌,條條魚兒銀白耀眼。我得意的端著漁獲回家,突遇鄰居新燈伯,他見我一早就抓這麼多魚非常驚訝。叫住我讓他看魚後更驚訝,嘴裏連說好久沒看過它的蹤跡啦!

這時候我好奇的問他這是啥麼魚種?他說這是鮎魚。哇塞!這個名詞第一次聽聞,沿路逢人便問它是啥魚?一位與我同齡的玩伴告訴我:「它就是香魚啦,它也備稱呼為年魚。此魚性命最短,離開水面就會死亡。此外,它的身上還有西瓜皮的味道哦!」

我聽他說過的話,把抓過魚的手送至鼻前聞一聞,果然有著一股濃濃的西瓜味衝鼻而來。再看看斗笠內的魚兒,在離水漥之時它們還活繃亂跳,但是現在卻全都翻白死亡了。次日,在學校的博物課堂上,講到淡水魚類這章。我將昨日的漁獲向老師請教,老師說它就是日本人的最愛,它叫鲇魚或稱香魚啦。

根據地方父老所言,早年北台灣新店溪的香魚苗就是來自日本。原產地的新店溪與大漢溪,偶有順流者就繁衍至附近河川。有人稱它為鲇魚或桀魚,其實它就是俗稱的「香魚」。而這些資訊,就是我最早獲得有關香魚的資息了。

自從非洲返台之後,距離下次前往還有一段很長時間。假日之消遣除了去見見集郵朋友之外,溪釣香魚變成為我的新嗜好。這日,我與阿忠從高速公路橋下走入北勢溪上游釣香魚。

此時之北勢溪魚禁剛開放,但是只開放釣魚,手抓或捕撈魚蝦仍然禁止之中。北勢溪之坪林段水域,苦花、石鳊、溪哥之數量不少,香魚更是多到不行。我語阿忠相識步道兩年,因為喜歡釣香魚兒成為釣友。他的香魚釣技沒話說,所知釣法與眾不同。

他的釣法有兩種;一是友釣法,另一是挫釣法。友釣法魚體平均較大,挫釣法量多但是魚體大小不一。不過,這兩種都需熟練者帶領才行。然而,新近還流行「
菜籃釣法」,此法利用長串的假餌鉤、最底下是個像菜籃般的誘餌籠。

釣者將它沉放入水之後,不時的輕微抖動誘餌,藉以吸引香魚過來咬餌。香魚過來索餌之時,往上一拉就一長串的香魚。只是這種釣法前來就餌的香魚,大都是體型不大的菜鳥小魚。

北勢溪到了香魚開釣期,釣客們自有的釣法紛紛出籠。除了友釣、菜籃、假餌釣法之外,利用青苔來作釣餌的並不多見。倒是喜歡使用挫釣法的釣客很多,因為利用此法之魚獲量最多。

新店區的釣具店都有專用的香魚挫鉤,連鉤綁法大約五門,看準水紋香魚藏身處,幾乎彈無虛發。 釣友阿忠教我釣法之外,還會告訴我許多香魚之相關知識。他說香魚產地分佈於日本、韓國、中國等地。日本本島為其主要之產地,北自北海道南端,南至琉球尾部,一路綿延,棲息範圍廣闊。

中國大陸則由遼寧起沿伸至華南為止。台灣則聚集於北部各大溪流,如北台灣之新店溪、淡水河。宜蘭地區枝武荖坑溪,桃園縣之大崁溪。新竹縣之頭前溪、苗栗縣中港溪、後龍溪等河川。

香魚為本省固有的降海型魚類,在大甲溪以北地區溪流河川中曾有大量棲息繁衍。輝煌時代是在民國廿五年,是年之生產量高達六萬餘公斤。民國廿九年代,還有四萬餘公斤之產量。之後因受非法濫捕、河川環境污染,加上香魚為年魚,壽命只有一年繁殖力薄弱等因素影響,天然河川香魚產量下降。

香魚是屬於溯河性之洄游魚類,幼餘成長至性成熟之成魚後,秋冬順流而下,在下游產卵後即死亡。幼魚孵化後順流至河口區渡冬,春季河水與海水溫度相近之時,幼魚成長至7-8公分之時即溯流而上,溯游至河川中游過其生活。

溪水之水溫25℃最適於香魚之棲息。香魚有少數族群,它已成為陸封型族群,它們可以在河川中自行其繁殖行為。幼魚以浮游動物與有機碎屑為食,喜棲息於水質清澈的環境。

香魚之幼魚,以其棲息地附近之浮游動物,以及附生於溪石上之綠藻青苔為主食,而溪水漂流之有機物屑,亦可成為它們得食物,大前提是無污染為原則。至於成魚之後,以岩石上附著的藻類為主食。阿忠很會釣香魚,同時他夫婦倆也善魚料理香魚。

他的鹽烤香魚法是將香魚身上的黏液擦掉,然後抹在背鰭與尾鰭的部份,充分的抹上重鹽以防烤焦。或許是他的技術到家,每次烤出來的香魚體型漂亮,魚肉受火均勻而飽留鮮甜滋味。

每次就地燒烤,我都能夠大快朵頤一番,至今時時回味不已。他夫人之生煎香魚,將鹽均勻地灑在魚身上,放置約5分鐘知縮水之後。利用中小火乾煎,待治魚肉熟透起鍋,滴幾滴新鮮之檸檬之即可上桌食用。

鮮香滋味徘徊於口腔內,久久之後依然香氣十足。至於香魚清蒸,加入適量的蔥、薑、蒜與米酒,以大火將魚蒸至熟透,出鍋低尚香油即可上桌。味噌香魚湯做法,先將香魚煎熟,再加入煮開的味增湯中,以小火悶煮約十五分鐘,再加入適當的鹽巴與味精,放入少許的米酒,最後灑上蔥花即可食用。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