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生活思想起484-回味一些古早的聲音』

  昔日街頭巷尾之叫賣聲,至今依然在腦海中回蕩著。每日黃昏將至,夕陽餘暉把賣冰孩子的身影拉的特長。他手提的冰桶內還有幾支沒賣完的冰棒,但聽賣冰的孩子,有氣無力的沿路喊賣:「枝ㄚ冰兩支一角!」湊巧今天母親給我零用錢,於是我叫住他買下兩支冰棒。我人坐在排水溝的石塊上,一口又一口的享受這冰棒的滋味。我知道離晚飯還很長時間,因此,我乾脆在這裡等候爸爸下班。

  這時母親在廚房忙碌,天皇老子也管不到我。啊啊!愜意極了!正值手中冰棒吃得順嘴之際,一陣陣「唏-唏—唏唏唏……」賣麵茶的水哨聲傳入耳裡。這人真怪,明明賣的是麵茶,他卻老喊著:「賣豆乳,燒的油炸鬼!」。早期的麵茶販子,都使用挑子挑著四處叫賣。他肩上挑著一個四方形的高木櫥在左,另一頭則是一座矮烘爐在擔格內。扁擔彎垂彈力不錯,它隨著挑販步伐上下晃動前進。

  左挑擔的小火爐內,燒著一大壺的開水,唏唏之聲就是出自壺嘴的水哨子。右挑的高木櫥,內裡平均分成四隔。自上而下,第一隔擺放油條。第二隔是放糕餅,第三隔是炒好的麵茶粉。最下隔一個馬口鐵方桶,內分左右格子,分裝豆漿與米乳。叫賣途中有人要買之時,他便將挑子停放路旁,拿出小碗問明客人要豆漿?還是米乳或麵茶?然後動作俐落的,將客人之需要弄妥端上給客人奉用。

  老闆很會做生意,待客接穩小碗後,他立即打蛇隨棍的請問,要不要來根油條或一塊鹹糕餅?一碗豆漿或米乳只收兩毛錢,麵茶三毛油條或糕餅五毛錢,只花費七、八毛錢就可填飽還真划算哩!麵茶走販剛離開,一陣「噹噹噹噹,噹鐺噹噹!」聲音入耳來,不用緊張,那是賣醬菜的招牌聲音。一位老人拖著一輛二輪車,車上載著一座高大的木櫥窗。猜測一下,它還是相當的沉重。

  只見老人拖著那車子,施施然出現於巷子頭停下。手拉著鈴鐘,敲出噹噹聲音,招睞顧客前來購買醬菜。木櫥內有三層,各層分成很多格子。而格子裡頭都擺滿著醬菜泡菜,還有許多種類的下酒菜。早期這醬菜車是手拖式,傳過三代孫子接手之後,才改為腳踏三輪車載運。賣醬菜的生意利潤不大,但是積少成多一家的溫飽倒是有餘。不過看他雙手被醬汁浸泡得黃裡透白,令人替他感到心酸。

  年景不好嘛!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嘛!販夫走卒,誰不都是為了一家人的溫飽而努力。入夜了巷子裡還很熱鬧,吃罷晚飯,大人們聚在大樹下聊天。小孩則在巷子口的空地上,玩起踢罐筒或捉迷藏遊戲,歡鬧嬉笑聲音直抵雲霄。這時電視還沒上場,收音機就是老大。哪家有部收音機的話,每晚門口窗外,總會聚集著大堆人在聆聽。聽到共鳴的地方,便七嘴八舌的爭論不休。

  有時候還會引起爭吵,雙方大聲互相叫囂,直至收音機的主人出面干涉,爭執的雙方才肯鳴金收兵。夜更深了,上床後還能聽到按摩人的笛子聲。淒涼嘀嘟穿透耳膜,時近時遠難以捉摸。除此之外,巷子外的田裡蛙鼓不停,草蟲唧唧競鳴,直到天亮仍不罷休。夜已殘,更深漏盡,大地陷入一片寂靜,家家關登入睡,迎接明日的黎明來臨。

  曾幾何時?在經濟起飛生活安定之後,水泥叢林取代傳統建築。原有之三合院或平房全被敲掉,改建成一幢幢的高樓大廈。土地過度的開發,綠地廣場消失無蹤。還有傳統商業,市場,以及生活習慣的改變,以往親切盈耳的音符,多采多姿的吆喝聲音,全被噪音取而代之,再也無法聽到它們美妙的音符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