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輩可惡!窃食、遺屎、咬嚙樣樣都來。更令人不愉快的是:
家中儼如潛藏一位討厭的人,有傷害人和破壞物品的能力,他的行蹤飄忽不定,長相不揚,猝然出現眼
前時,保證會把人嚇一大跳、嚇出一身冷汗來。
我非食素者,也不願意殺生,但是如果家人的決定是要將其消滅,我也只有遵從,誰叫我是一家之主呢?
於是設餌投籠,餌下置一黏鼠板,結果數日來無有任何動靜。蓋防心不薄也!雖周遭遊走而不進,餌雖香
就是不做冒險的事,鼠智商應不低,我想。
沒關係,鼠輩不吃餌料,我自有逼迫之法。就像有了停車場就得讓汽車開進去一樣。
這簡單,只消堅壁清野,斷絕鼠輩的糧食即可。廚房不留任何老鼠「吃得到」的食物,溲桶亦每日必清。
就這麼樣,越數日,終於逼他「飲鴆止渴」,踏上了黏鼠版。

凌晨四時許,夜貓子在下,耳聞異聲,聲出於廚房,於是則開燈視察也!
該鼠輩不過鬆鬆握的拳頭般大,稚嫩的指、掌、腹部皆黏貼於板上不能動彈,鼠口猶緊含著餌料不放,
(想是放不了故)鼠目微有紅光,是對亮光的一種自然變化吧?稚嫩的皮膚因為掙扎而破皮而滲出微微鮮
血來,身體也扭曲成奇怪的姿勢。生死由天定原來是造物者的守則,這所謂的天,此處指的應該就是人、
就是我了。
想像中應該很討厭、恐怖的鼠輩,現在陷入「殺剮任憑處置」的絕對不利局面,除了一雙眼睛定定的望著
我,身體也不做掙扎了。眼神裡傳達出那種害怕、痛苦或有點央求的味道,想向自己有朝一日也落到這種
生死不能的境地時,我忽然產生莫大的同情心。

但事實上我是救不了他的,想像強力膠沾住一張衛生紙的情形吧,他自己在廚房沾上黏板而尚未被發現時
,一片漆黑中至少讓他比較放心,於是在本能的掙扎、扭曲之下,早已是一團慘不忍睹的模糊慘狀,所以
,趕快處死他反而才是最仁慈的對待方式。

殺生的難處在於對方沒有半點威脅性時,或者對自己沒有任何利益時,過去「恨之入骨,必欲置之死地」
的情緒完全消失了。「人有好生之德」的惻隱之心在斯時斯地實在給了自己無端的困擾。
於是我選擇了「伯仁非我所殺」的阿Q心態,把鼠板連同老鼠拿到外面「放生」去了。至於結果如何?
已經不是文章的重點了。
家裡似乎還有一隻老鼠,但好像受到震懾而逃走了也說不定,此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