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 1月 28, 2008 6:00 am
『炸豆子的故事』
說我嗜豆我不承認，但我喜歡吃炸豆子確是不爭之實。我因炸豆子而認識了印度朋友巴拉嘎娃，卻沒想到後來會與他建立起深厚的商誼。他是一個靦腆害羞的青年，身材瘦高雙眼炯炯，1980年，他從加爾各答到新加坡，投靠做生意的小叔想謀出路。
說起他叔叔的生意或許您會取笑，不是啥麼大商號也不是啥麼大行業，而是整日遊走街頭叫賣炸豆子的小販。印度人喜歡吃豆子，蒸炒煮炸無所不吃，其中尤以炸豆子最受歡迎。巴拉嘎娃投靠他小叔的第一天，就被帶到街頭去實習叫賣。他不在乎人生路不熟，小叔叫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
印度人賣炸豆子的設備極為簡單，一個高約十公分的方框，在一平方公尺半的面積內分成十數小格。每個小格裝著不同的豆類，豌豆、蠶豆、黃豆、黑豆或花豆、應有盡有。全都炸得酥脆入口即化，滿口鬆脆芳香百吃不厭。每次的負荷量約十來公斤，沿街叫賣或定點招客各依所好。
許多印度人到外國打工賺錢，幾乎都是從炸豆子的叫賣入門。這與華人打工賺錢一樣，大都從餐廳的洗碗工做起。炸豆子一小包賣一仙，利潤超薄且又辛苦。不過積少成多然後滙回印度，家人便利用這些外匯，幫滙款的家人在故鄉置產或建屋。辛苦多年小有成就，回到印度就成為衣錦榮歸之大亨了。
那年我獨闖東南亞開拓市場，在印尼不太理想而到新加坡試運氣。雖然成績稍有起色，但因市場不大而鬱鬱寡歡。這天接受友人之勸，決定到惹蘭勿殺（Jalan Beaser）電子街尋找機會。我展開地毯式的拜訪，一家接一家親自登門推銷。接連三天成績平平，於是帶著疲憊心情四下閒逛。我邊走邊查地圖，經過街角一個畸零空地上。一聲輕微的「哈囉」飄入耳窩，停步一瞧，原來是位廿歲出頭的印度小夥子，在向我推銷炸豆子。
不知是我好奇還是走累了？我對那年輕人笑笑，然後開口問他有何貴幹？他開門見山的要我買他的炸豆子。他說他已開張數天，直到現在都還沒有顧客上門。他希望我或多或少買些，好讓他能開個利市。因為我是推銷員出身，深切瞭解鼓勵的重要性，因此我一口氣向他各買一些。
那年輕人高興的拿起紙袋，一種一小杓舀入袋內。全部合在一起一大包，合計起來不到十元坡幣。我因手頭沒有新元，拿了美金五元給他大方要他免找。之後，好幾天我都路過那裡，我還是照樣要他弄一大包，讓我帶回旅館當零嘴。邊吃炸豆子邊學英文，離開新加坡我已學到不少豆類的名詞，並也認識了不少新的豆類。
五年後，我再度與巴拉嘎娃在新加坡重逢，他已成為賣炸豆子的中盤。他的手下有十數人，天天來他店裡批豆外出叫賣。看其店內人來人往，相信他的生意做得不錯。這天中午蒙他招待午餐，一頓飯吃下來，意外的竟然獲得一張訂單。面額五萬美元，要的全是我的電子產品。
讓我感到懷疑的是賣炸豆子，怎麼會下電子訂單給我呢？飯後謎底揭曉，原來他在電子街擁有一家店面，專做印巴販賣商的生意。每月約有三四萬美元之生意量，因他的台灣供應商向他拿翹，所以他就把訂單轉給我。
他的經營方式我不清楚，但他冒險多角經營成功率很低。然因訂單他願給我，我也不便多嘴說啥麼的。我們之間生意來往順利，十五年後他自己的家電用品生產廠在孟買設立，所有機器設備與技術援助全由我方協助，如今他已是印度數一數二的家電工廠，至此我才瞭解他的全盤經營理論。
說實在的，自從向他買炸豆子之後，我對炸豆情有獨鍾。任何豆類我都喜歡，而且還百吃不厭。尤其炸豆子獨有偏好，天天吃他三頓也不會生膩。辦公室小姐們見我如此嗜食炸豆子，所以給了我一個「豆子老董」的綽號。我不在乎這個綽號，誰叫我是個單純的「嗜豆族」嘛。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