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打開電視,轉到社會新聞或國際頭條,通常義憤填膺就會成為眼鏡架,憤世嫉俗就會成為顏面肌肉控制神經。面對諸多遙遠卻活生生映於眼前的災難,我無法無動於衷,沒辦法遺忘那些受災人的驚惶、恐懼以及何去何從的絕望。

  無論是天安門事件、波斯灣戰爭、九二一大震、九一一恐怖攻擊、轟炸伊拉克……乃至於最近幾天的戲院射殺事件,無論動機為何,最後的既定事實是:有一堆人再也無法拾回笑容。小時候的我會問:「他們為什麼那麼壞?」中學時期的我會緊握拳頭:「我長大一定要制裁那些人,拯救人民於水深火熱的苦難。」現在的我擺脫了天真和無知,目睹悲劇會冷靜思索:「如何遏止這悲劇的連鎖。」是的,一人之力無法改變大環境,但至少得保持頭腦清醒和情感纖細,要我對苦難無動於衷,那比事件肇始者還要來得殘忍,因為肇始者先不論善惡,在他執行了那個動作,就必須背負相當的責難。而我若是對那些潮湧般襲來的悲劇毫無反應,等於是以敷衍的態度瀏覽他人的痛苦與哀傷,宛若事不關己的旁觀者。這樣更為冷酷,更失去了身為人的纖細感受與關愛的能力。

  我無法對世上發生的任何苦難無動於衷,所以我必須時時警惕自己,能做些什麼改變這悲劇的連鎖?從捐款、做志工、教學做起,是我能力所及的,渺小。而儘管多麼微不足道,我不會讓自己對苦難感到麻痺,一旦情感麻痺,會連帶影響愛人和感受的能力,就算每天情緒激動,起伏甚大那又何妨,至少在那一瞬間血管的賁張會告訴我,我身上的血顏色是紅的,而且遠遠凌駕冷漠的溫度。

  對於電視螢幕中的硝煙,我不會把雙眼移開,儘管燻傷脆弱的眼瞳;面對一件件殘酷的血案,我不會把憤慨自手腕的青筋移走,儘管背負激動戰士的負評。我無法對苦難置之不理,因為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用雙腳行走,而不是用冷漠包裹渾身,看著苦難頻仍依舊談笑風生的情感木乃伊。